开城门的时间是寅时五刻,时辰还未到,被困在城中七日迫不及待离开的人就已经挤在了城门前。

苏羡眼皮发沉,懒懒倚在车厢上,耳朵却忙得很,从叮叮当当的驼铃声与交叠掺杂的交谈中辨认着感兴趣的内容。

“王兄,昨天那阵仗你看见了吗?真够吓人的。”

“可不是嘛,要不是这单生意早就定好了,我都不愿意出来,总觉得这兆头不吉利。”

“不是说这也是吉兆吗,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?火烧尽了,水就该来了。”

“这你也信?不过要我说,其实这些年上边究竟是火还是水早没什么区别了……”

城门开启的声音打断了许多交头接耳,苏羡放下车帘,等着队伍慢慢往前晃。

出城很顺利,守在城门的署吏并没有太仔细地检查马车,就囫囵着放行。

又往出走了几十里,苏羡一行人停了下来,赵铁牛与王栓子分别从两辆马车座下的夹层里钻了出来。

江涣将准备的一些盘缠递给二人:“这些银钱且收下,两位这段时间需隐姓埋名,最好远离洛津,莫要暴露行踪。”

两人红着眼圈又将谢字挂在嘴边说了百八十遍,苏羡不好意思道:“说到底你们二人如今需要背井离乡,与我们也脱不了干系,两位日后多保重。”

“恩人放心,”赵铁牛表情舒展,不再刻意展现凶煞的他笑容里带着几分憨气,“我们已经想好了去处——我走货时听说附近有一拨人自称专劫贪官奸商,替穷苦人讨公道,我们两个想去试试。”

他挠挠头:“我们两个虽然没多大本事,还是想做点什么。”

马车骨碌碌重新上了路。

江涣安静地坐在身旁,苏羡歪头看他:“夫君今日帮他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?”

他像是早有预料,低头轻笑一声,抓着她的手回答:“自然是为了讨夫人欢心。”

“他二人身上并没有值得我图谋的地方,”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腹,“只是看夫人对那位赵大哥格外关注,顺便帮一下罢了。”

苏羡低头看着两人不知何时交握的手,不知不觉间竟习惯了两人靠近时,自己的手总要被他拢在掌心,但仍免不了有些恍惚。

“那你不好奇原因吗?就仅仅因为我的态度去做这些?”

她望向这个莫名多出来,但偶尔已经让人分不清真假的夫君。

“那些并不重要。”他轻声道,“夫人想做什么就去做,我说过我会是你的助力。”

苏羡觉得这个男人温柔地放轻声音说话时,像是什么勾人心神的恶魔呓语,让她心头如枝条拂过,泛起一阵阵麻酥酥的痒意。

“他长得像极了一位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故人。”

苏羡感觉握住自己的手突然加了两分力,用不会弄痛她,但又比往常霸道许多的劲头钳制住她的手指,偏偏他神色还是一派的云淡风轻:“那有多重要?”

苏羡抿唇不让自己泄露出笑意:“真的很重要,我时不时就会想起他……”

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一点又猛地松开,他垂着眼,视线飘向与她相反的方向,似是不想听,又不愿喊停。

苏羡收起逗弄他的心思补充道:“是师徒一样的关系,在我还什么都不太懂的时候,他教会我许多事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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