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秋的雨下一了一场又一场。
一场比一场凉爽。
闷热的夏季在秋雨的催促下远去,带走了这个夏季京城所有的阴霾。
秋雨过后,是万里晴空,太阳也没有那么毒辣了,久病初愈的京城人重新振作起来,修复被甜杏顶坏的路面,被破坏了大半的皇宫废墟上已经长出了野草,宫人逃走了大半,甚至有些宫妃也卷铺盖逃回家中。
现在皇宫暂时由御术司接管,也只有他们不参与皇位之争,反倒更适合接管皇宫。
城门外排队进城的对于已经快要接近尾声,下午的太阳并不毒辣,队伍里有一队朴实的外乡父亲,丈夫拿出水囊喂给妻子水喝,水囊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,他们舔舔嘴巴,看着渐行渐短的队伍,互相搀扶着盼望着能够快一点进程休息。
旁边跟随的年轻壮士突然离开队伍,走到城门外的摊位上,掏出一串铜板,不但买了饮水,还买了刚出锅的肉包子,跑回队伍想插进去,顶替了他位置的人原本不想让位的,但是被壮士怒目金刚的凶悍模样一瞪,半句话都不敢说,乖乖让了位置出来。
年轻壮士站到队伍里,嬉皮笑脸的对前面的中年夫妻说:“叔,婶儿,刚出锅的肉包子,您俩快些吃,填填肚子,还有这水也是刚打好的井水,甜着呢。咱们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进城,吃饱了也有力气接着等。”
这对中年夫妻正是从边城赶来的李家夫妻,李浮文和李三的爹娘,而跟在夫妻俩身边的年轻壮士就是老皇帝派去抓拿夫妻俩的暗卫,只是现在的暗卫芯子里换了个灵魂,真暗卫的魂魄被宫女鬼报仇弄死了,宫女鬼直接占了他的身子,听从裴美人的吩咐,带着两位老人家上京。
这一路走来,宫女鬼对老两口照顾的无微不至,简直就是异父异母亲儿子,把老两口稀罕的哟,就差直接认成干儿子了。
他们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,宫女鬼只说是李浮文在京城考了好功名,接他们老两口上京庆祝。
两口子一听,高兴的直接关了店铺,家里的猪也雇人照顾,包好行囊就跟宫女鬼跑来了。
舟车劳顿两个多月,总算赶在入秋时进了京。
算算时间,现在怕是儿子的官职都安排好了吧。
李家夫妻一点都不觉得疲惫,现在奔儿精神,啃着年轻壮士买来的包子,李大娘还拿出一只包子塞到年轻壮士的嘴里,笑着说:“小魏,这一路来你才是最辛苦的,要不是有你在,我和你叔不可能这么舒服的来到京城。等见了我儿子,我一定要他好好答谢你。”
年轻壮士魏紫连连摇手:“不辛苦,不辛苦,这是我该做的。”
哪儿需要答谢,要不是老大,她现在还是个孤魂野鬼呢,别说吃肉包子了,怕是被太阳晒一晒,都得魂飞魄散。
哪儿像现在,不但有了肉身,还能吃能喝有钱花。
有排了大半个时辰,才轮到他们三个。
原本对进程人的盘查需要很复杂的程序,不但要对路引,还要对照路引上外貌与本人的相符之处,但凡有一处不相符,都免不了一番盘查。
一路风尘赶来的人多少会有外貌上的变化,这就导致进城时的对照要费一些时间,但现在,有魏紫在,内宫侍卫的腰牌比路引有用多了,那是说明宫里要带进城的人,谁敢多置喙?
虽然现在皇宫废了,可宫里的主子还活着不少呢,城门口的士兵不敢打听,立刻给仨人放了行。
进了城以后,李家夫妻被京城的繁华迷花了眼,一路惊叹连连,就连京城的猪肉摊,老两口都要顿足许久,看上许久,看设备、看吆喝、看物价,最后总结,上京果然是上京,卖个猪肉都花样百出,包肉的荷叶都能绑出花样来,人家吆喝的声调都跟他们不一样,而且物价,是真他娘的贵啊。
入秋以后荷叶就会凋零,肉摊也要改用油纸,到时候他们再来看看,看看他们能把油纸包成什么样,偷偷学上一学,等会了边城,他们也这么干。
老两口聊的津津有味,见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,突然反应过来,算算日子,今年秋季的大傩仪式又要开始了。
李大娘跟摆摊的大妹子聊上两句,果然得到今晚就是大傩仪式开始的日子,主街的戏台子搭在外面,晚上还要演鬼戏呢。
“看你们的样子,刚进城吧,真是赶上好时候了,晚上出来看看咱们上京的鬼戏,保准让你们大开眼界。今年的鬼戏,一定是古往今来最精彩的。”
摆摊的大妹子神秘兮兮的说,李大娘连连点头,说自己跟家人汇合后,定是要去涨涨眼界的。
她没有听出大妹子口中话里有话,那句赶上好时候,值得正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京城之乱,若是他们找来半个月,京城都没有修缮完毕,也见不到现在这些繁华。
魏紫带着李家夫妇来到坟场胡同,最里面,挨着坟地最近的,院子里有颗参天大树的院子,就是边一的家。
此时家门外已经挂上了驱鬼的指路灯,指引方相氏游行队伍来到家门驱邪赶鬼,保家人一年顺遂太平,不招邪祟。
虽然边一家用不上,但也乐得参与其中,与民同乐。
魏紫感觉到家里有人,裴老大也在家里,于是上门敲门,李家夫妻手拉手,期盼的望着大门。
大门很快从里面打开,一只半米高的大蛾子出现在门后,眨巴着小眼睛,抬头看着门外的三个陌生人。
笑脸盈盈的李家夫妻笑容僵在嘴角,握在一起的双手猛地掐住了对方的皮肉。
虫虫歪着头,张嘴问道:“吱?”
魏紫猛地回头看向李家夫妻,只见夫妻俩笑容僵硬,默默从包裹里抽出俩剁骨刀,突然冲向大门。
“我儿子呢?我俩儿子呢?是不是让你这只妖怪害了!!!”
李大叔不愧是敢带着家人砍鬼杀出一条血路的汉子,见到大蛾子这只小妖怪也不惧怕,满心满眼都在关心自己俩儿子。
李大婶更是不逞多让,跟在丈夫身后冲进屋门,左右查看,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的一棵杏树上倒挂着俩人,来人身上缠着白色丝线,跟个半成品茧蛹似的在树上晃来晃去,她只觉眼前一黑,差点后仰在地,接着哀嚎一声,大哭道:“我的儿啊!”
她一边嚎一边跑向杏树,抡起剔骨刀就要劈树救子,这一下子把甜杏也吓得树叶狂跳,扭着树干躲过致命一刀。
李大婶一愣,再次吓白了脸色,厉声跟李大叔喊:“老头子,这树也是个妖怪,它要吃了我们儿子,你快过来帮我。”
说罢,李大婶举起剔骨刀,对准树干再次砍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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