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那头传来欧阳素轻浅的呼吸声,像一片羽毛扫过耳膜。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,它们突然扭曲成徐涛那张居高临下的脸。
";记得把药带上。";她的声音突然插进来,精准地刺中我的太阳穴。床头柜上的氟西汀在月光下泛着蓝光,瓶身上我的倒影被拉得很长。
挂掉电话后,我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。那枚U盘不知何时滚到了电视柜下面,金属外壳反射着霓虹灯的彩色光斑。我蹲下身时,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——也许是太久没有得到锻炼,导致有些亚健康吧。
我挂断电话,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。窗外霓虹依旧闪烁,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。我摩挲着手机边缘,突然觉得这间出租屋的墙壁在慢慢收缩,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。
酒精还在血管里缓慢流淌,让思绪变得粘稠。我起身走向书桌,那个银色U盘在台灯下泛着冷光。本来已经还给周颖的,也许是她忘记带了吧。
指腹擦过冰凉的金属外壳时,突然听见楼下传来急刹车的声音,尖锐得像是要划破夜空。
抽屉里还躺着上周没吃完的安定片。白色药片在掌心滚动,像几颗被缩小的月亮。我想起主治医生说过的话:";这种药会让人产生依赖,就像在沼泽里抓住一根稻草。";但此刻我只想沉入无梦的睡眠,哪怕代价是明天醒来时更加疲惫。
手机屏幕又亮起来,是欧阳素发来的消息。她说给我寄了新的薰衣草香包,据说能改善睡眠。我突然觉得鼻腔发酸——她总是记得这些细节,记得我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。可越是这样,胸口那块淤青就越发疼痛。
凌晨三点,我站在淋浴间让热水冲刷身体。蒸汽模糊了镜面,却遮不住锁骨处那道淡粉色的疤痕。那是去年冬天留下的,当时医生说再深半厘米就会伤到动脉。现在它像条僵死的蜈蚣,提醒着我某些试图遗忘的夜晚。
天快亮时我做了个短促的梦。梦见自己站在老家的晒谷场上,金黄的稻谷在脚下沙沙作响。小叔穿着崭新的西装向我走来,可他的脸突然变成徐涛的模样,手里举着香槟对我说:";门当户对很重要,你说是不是?";
惊醒时发现手机掉在了地上。捡起来看到屏保照片——那是去年在武功山,欧阳素踮着脚往我衬衫口袋里塞鸡蛋花的瞬间。微风把她的碎发吹到我嘴角,带着树木和茉莉洗发水的味道。
我打开窗,晨雾正从城市缝隙间升起。远处建筑工地的塔吊开始转动,像巨型钟表的指针。新的一天开始了,而我的生活依然卡在某个齿轮的凹陷处,既不能前进,也无法真正停下。
晨雾像一层薄纱,裹着城市缓缓苏醒。我站在窗前,指尖的烟已经燃到尽头,烫得我一哆嗦。
欧阳素的香包到了,就放在门口的快递箱里。拆开时,薰衣草的气味猛地窜出来,浓烈得像是要钻进我的血管里。我把香包攥在掌心,布料上的刺绣硌得皮肤发疼——是她的笔迹,绣着“好眠”两个字。
手机震动,是周颖发来的消息:“U盘在你那儿吗?”
我盯着屏幕,喉咙发紧。那枚U盘就躺在书桌抽屉里,和我的安定片、褪黑素、半盒没抽完的烟挤在一起。我该还给她,可手指悬在键盘上,迟迟打不出回复。
窗外,楼下的早餐摊支起来了。油条下锅的“滋啦”声混着豆浆的甜腥味飘上来,让我胃里一阵翻涌。我很久没好好吃过早饭了,上一次还是欧阳素硬拉着我去喝早茶,她往我碗里夹虾饺,说:“你瘦了。”
我拉开冰箱,里面只有半瓶矿泉水和一盒过期酸奶。酸奶的盖子鼓起来,像一张嘲讽的脸。我把它扔进垃圾桶,金属内胆“咣当”一声,惊醒了趴在沙发下的猫——那是一只流浪橘猫,当然,我是这么认为的,不过也感觉不太想,毕竟它真的有点胖,上周从防火梯钻进来,再没离开过,也为我无聊的生活添了一些调味剂。
它蹭着我的裤腿,喉咙里滚出呼噜声。我蹲下来挠它的下巴,它却突然扭头,盯着我身后的某个角落,瞳孔缩成一条细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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