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衣姑娘仿佛早已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,她始终站在原地,没有太大的反应。“来人,把他抬到后院的停尸房里,明日在后山上选个地方埋了吧!”

“喂!”青青觉得这样安排不妥,小声提醒道:“这可是皇子,怎么能如此草率就下葬呢!如若事后皇上因此怪罪下来,可怎么好!”

没想到红衣姑娘毫不领情,白了青青一眼,语气冰冷地说道:“你与沈星河真是一路人,做事优柔寡断,生怕上头降罪!”她转过身来,正视青青,指着床上的尸体说道:“不埋葬他,难道要把他一直留在这里慢慢腐烂不成?”说罢,红衣姑娘便跨出了房间门。

青青回头看看床上的那个青年,感到深深的惋惜,内疚自己没有早一点儿过来拯救他的性命,同时也暗自不安地想着,嘉王死在了池州,不知道沈星河会因此承担什么责任。

府衙的院子里,留守的百姓们都聚集在火堆旁边,分享着刚刚领到的臭鱼和土豆等吃食。杨卿田和阿努斯站在院子里,看着这一切,感慨道:“看来他们真的是饿了许多天了。”想起自己曾经食不果腹的那段日子,不禁感同身受。

这时,人群中突然有人冲出来,手里怀抱着一堆土豆和咸鱼向门口跑去,人群中有人大喊:“他抢了我的粮食!”那人跑得很猛,就要冲出府衙门口了。突然“嗖”的一声,一把长剑飞了过来,直接穿透那男人的胸膛,男人口吐鲜血,倒地而死。

众人回头看去,原来扔剑刺死这个男人的,正是那个红衣姑娘。正巧青青也从后院出来,看到了这一幕,发出“啊”的一声尖叫。

见那男人已经断了气儿,青青愤怒地问道:“你为什么要杀他!他只不过是饿急了而已!”

“呵呵!”红衣姑娘反问道:“那这里的其他人不饿么?你们总共就带来这么多粮食,却要我们这里的所有人维持七天的生存。”她指着院子里的人群说道:“他们每个人,每天都只能领到定量的食物。如果有人坏了规矩,大家群起效仿,我池州还不知道要再死多少人!”

这番话把青青给镇住了,她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么多,只是心里觉得十分委屈。见到青青与红衣姑娘的不愉快,杨卿田缓步走过来解围道:“三娘常在闺中,柔软心肠,不懂这些驭民之术,言语间对姑娘有所不敬,还请姑娘原谅。”

红衣姑娘别过头去,没有再说话。“我们来贵地这么久了,还不知姑娘芳名?”杨卿田又作揖道。

“我叫范霞飞,是池州守将范翔的女儿。现在池州城的守卫,由我统领。”红衣姑娘说道。

“那么敢问范将军现在何处?”杨卿田接着问道。

“他……”红衣姑娘低下头,说道:“已经战死了,和其他阵亡的将士一样,埋葬在后山之上。”

听到这里,青青和杨卿田都震惊地看着这个叫范霞飞的姑娘,才知道了她冷酷的外表下面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。

“对不起。”青青低声说道,想弥补一下自己刚才冒失的顶撞。范霞飞却没有应声,转身走下台阶,说道:“你们先随便找处干净地方歇着吧,免得到时候沈星河怪我招待不周!”

已是深秋时节,寒风瑟瑟。青青他们找了一间还算整洁的房间,铺上干草,坐了下来。大家累了一天,阿努斯刚刚一躺下,就打起了呼噜。杨卿田则就着窗外的火光,拿出一卷书来看。青青一个人始终静不下心来,她往门外走去。“三娘,你要去哪里?”杨卿田问道。

“我睡不着,想去后山的将士墓那里祭拜一下。”青青答道。“天已经这么黑了,我随你一起去吧!”杨卿田放下手中的书,说道。

“不必了。”青青安慰道:“后山离这里没有几步路,况且大家都聚在这里,后山一有响动大家就都听得到,敌人不会那么蠢的。您先休息吧,杨先生。”说罢青青便独自走出了府衙。

天上的乌云早已散尽,只留下一弯残月和满天闪烁的星星。后山上隆起一个个小土堆,前面歪歪扭扭竖立了一些木头制作的墓碑,上面用毛笔方方正正地写下了这些将士们的名字。青青冲着这些墓碑叩了几个头,忽然听得墓碑后面有声响发出。

“是谁?”青青大着胆子问道。没有回音,可她确定自己刚才听到了异样的声音。她从地上捡起一根胳膊粗的木棍,一步一步朝那响声发出的地方迈着步子。

“沈星河居然会派你进池州城送粮食,我真是没有想到。”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传了过来。声音中带着几分疲乏和病态。

“你是谁,快出来!”青青死死抓着棍子,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。

“要么就是我错怪他了,要么……”那声音故意停了一下:“就是他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!”

“你胡说!”青青大声说道:“他答应过,七日之内一定会突破鬼戎的包围,解救池州的!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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